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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上八點半從天津
打的(搭Taxi)到天津汽車站,坐了三個多小時的巴士到了石家莊,再打的到汽車站轉搭小巴,花了兩個小時車程才抵達隆堯。


一路上都陷入沉沉的睡眠中,也不在乎車上是不是有人抽菸了。下午到工廠進行檢討工作,一切都如預期中的順利進行著。

今晚住在隆堯當地最高級的賓館裡,標準單人豪華間一晚也不過人民幣
98元,對於當地可以媲美總統套房。但從住房率看來,的確少有人住進這個等級的房型;晚上八點半到十點才開始供應熱水,沒有提供房卡。一但出房間上了鎖,再回到房裡就得請服務生開門。應該是有門禁的吧,我猜。和去年在北京住的招待所相去不遠。我坐在床邊,點起劣質的香菸,在轉角超級市場買來的。一般來說,我一但出了國極少會抽菸,因為在不熟悉的地方,不習慣引來異樣的眼光。十一月中,大陸各地開始供暖,很顯然的這間賓館以電熱扇取代了暖氣,我看著前方發出喀喀聲響的電熱扇,發出規律的聲音,今晚應該可以安然入眠吧。

原本協力工廠安排好客房要我跟同事住在廠裡,但我實在不喜歡那種寄人籬下的感覺。應該熱絡的氣氛卻在你我客套的話語中顯得詭譎。我告訴同事,還是住外面的賓館來的自在。事實上也是如此。

晚間七點廿二分,還要再等一個小時才能夠洗個熱水澡。

廁所的馬桶不時傳來流水聲,不過還無法引起我走上前去查看的動力。我想,我的活動範圍已經被劃在床邊,和唯一能夠與我互動的筆記型電腦緊緊相依了吧。就像小貓一樣,進入陌生的環境裡,找到一塊安全的領域,佔據了然後就不再移動。我再抬起頭張望了四周,昏黃的燈光讓人無法看清楚房間裡的乾淨與否,就像是賣滷味的攤販一樣。聽著門外的腳步聲與交談聲,一切都還很熱絡的運作著,來來回回,就像鋼琴的漸弱符號一樣,終將消失在走廊的另一端。

而我的孤獨感卻像漸強符號,鏗鏘有力地敲打在我的心裡,越來越清晰。

往常出了國,總是將手機關機。這是我唯一聯繫外界的方式。但這一次我保持收訊的通暢,卻收不到任何訊息。想著,有誰會打給我呢
?或許沒有。我再次拿起手機,確認它與我一樣,正常運作。燃起一根香菸,我看了一下床尾牆上的鏡子,倒映著我身後的牆,一片白淨,也還好是這樣。結束了我短暫的神經質。總害怕著裡面會出現些什麼。一個女生單獨在外,總是會伴隨著一點恐懼,但我說不出這是在擔心些什麼,也許是心裡有那麼一塊陰影,一直在擴張著。

九點廿五分,終於等到放熱水的時間了。我看著幾乎貼近天花板的蓮蓬頭,想起去年在北京住過一夜的招待所。由於工作不能夠如期完成,臨時決定在北京多待一晚,繼續隔天的工作。當時招待所只剩下普通間,只好勉強找個歇腳的地方。普通間的浴室是分開的,距離房間大概五十公尺,牆上斑駁的字跡標示著「女子浴室」,然後是一個不知指向何處的箭頭。好不容易找到個昏暗的入口,走進一看,狹小的玄關,一張木頭長凳上堆滿了換洗衣物,再往裡面一點,我聽見了淋浴的聲音。四個年輕的女孩,赤條條的站在蓮蓬頭下,搓洗著身體。放眼望去,從身材看來,大概都是十四、五歲尚未發育的小女孩。她們對於我的出現似乎沒有任何的不自在。我抱著換洗衣物,遲疑了一下,還是決定洗個舒服的熱水澡。這個情景,我以為只有在國內男生服兵役時才會發生。其中一個女孩,輕輕的哼著歌;另一個女孩,好像發現我的手足無措,讓出了她的蓮蓬頭教我如何使用。我趕在她們洗完前,跟著她們穿上乾淨的衣服,走出浴室。後來才發現她們並不是住在招待所裡的房客。

水蒸氣充滿了整間浴室,我在跟熱水賽跑,深怕突然就停止供水。迅速的擦乾身體,穿上內衣褲就跑進房裡,緊依著電熱扇取暖,烤乾起了一身雞皮胳瘩的身子。在這個鄉下地方,就像大陸同事常說的,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。任何怪事在這裡發生,都不算稀奇。

「梔子花開了,我知道它終將枯萎。但它曾經綻放過,而我呢?在我的生命裡曾經留下些什麼?」電視開著,心不在焉地聽著放映的連續劇,而這麼一句對白卻字字敲進我的腦海裡。也許我也如此問過自己。

廁所的燈開著,床頭的燈亮著。連腳趾頭都暖暖的。

只求一夜好眠,繼續明日的工作,和往後三天的行程。還有兩夜,持續困在這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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